本章,身残志坚的两位潜心练级,相爱相杀走过风风雨雨
9. 你是我的拐
“好了,张灵玉,我不再是你师父了。”
“师、师父……”
剧烈的感情在胸膛里撞得生疼,滔天的水脏黑幕上,浮起正义人士对叛徒的声声讨伐唾骂,张灵玉只能搬出更多力气对抗,越是反抗,越是绝望,四周冷极了,天师远去的背影崩断了最后一根苦苦支撑的弦,然后是阴冷无望的深渊……
我不要!
张灵玉拼尽最后力气去抓,他能感到有一团火就在附近,那是昨日的曙光,时光流转,他还是天师府的老十,师侄们高呼着“小师叔必胜!”,决赛那天暖融融的晨光中,飘飘白衣,行赴决赛场……
睁眼!
另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自己。
本能地,张灵玉祭出掌心雷,一小团黑色闪电咔滋咔滋蓄力。
握!
与那专注的目光对视,巨大的暖意包住他的拳头,以更耀眼的白色炁团,将阴五雷扼杀在幼苗阶段。
“你……”
“憋嗦话,大恩不必言谢。”
“……”
我还没问你鬼鬼祟祟窜我房里,谢个鬼!
湿漉漉的病号服遇到周围的冷空气,一个激灵,这下张灵玉彻底醒了,慌忙抽回水捞出的手掌,有些尴尬地抹开贴在脑门上的乱发,轻咳一声。
“哎呀,想不到师叔半夜还要跑万米马拉松为国争光啊,辛苦辛苦。”
张楚岚最知道如何避重就轻地戳人脊梁,笑眯眯地拉了把折叠椅,大爷似地瘫下,火机一擦,毫无公德心地抽起大烟。
无事不登三宝殿,张灵玉倒是对这位爷的脾性摸到几分,十分厌恶地瞥了眼搁在他床上的石膏腿,“何事?”
“帮我办个出院。”
“自己不能办?”耍什么官威呢。
“主任大夫非要留我做什么核磁扫描,怕脑袋里留东西,不让我办。”
“那我有什么办法?”
“派你去色诱啊,四十的女人似虎狼,见你这爆款小鲜肉送上门有不脚软的道理么,还是湿身play,合情合理。”
不知为何,张灵玉的左胸又幻痛起来。
*
“我又回来了,鲁迅先生说,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,这是我失败的地方,却不该是命运的终点,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,路漫漫其修远兮,撸起袖子就是干,绳命怎么不更辉煌。所以,我回来了!让我听见你们的尖叫,让我看见你们的手!”
张伟人坐在轮椅上,面对暗堡入口,完成他壮丽山河的装逼,青天白日朗朗乾坤,看来是不会横遭雷劈了。
“哎,先推我进去找个插座,一路刷副本爪机要狗带啊,快,驾驾!”
*
暗堡虽然被弃用,还保持水电供应,基本设施还在,除了前日被张楚岚轰塌的几根房梁,稍微收拾一下便能栖身。
建筑内部收监异人的观察室跟实验室的老鼠笼子似的通透,比较私密的小房间,怎么都像上演过满清十大酷刑的现场。相对的,普通员工住的地方很有红色年代集体主义的风范,宿舍是两人上下铺,偌大办公场所的桌子两两相拼,吃饭大食堂好像还可以用来开会,浴室一排整齐的莲蓬头,连个遮挡都没有。
“你睡上铺。”
“……”
“别当我后面没长眼睛看不见,”张楚岚防患于未然地堵住张灵玉侧漏的怨气,“这里信号全屏蔽,住太远干点什么我还得靠吼,再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好及时救场呀。”
呵呵。
安排好住宿,张老大把自己搬到床上,坐南朝北,继续指导工作。
“去厨房把带的泡面煮了,顺便打开锅炉房的热水阀,到处检查检查管道漏不漏,别半夜把自己炸了。”
“我们到底回来这里干什么?”
“同居。”
“……”
*
端着两桶宝儿姐亲手教学的招牌泡面,辛德瑞拉·张回到宿舍,那瘸子不在,手机躺在屁股形的坑上噗嗤噗嗤地吸电。
张灵玉不疾不徐地逐层搜寻,实在喊不出“快来吃饭”这么鬼畜的召唤,所幸最终在收监异人的活动区发现目标。
张楚岚席地而坐,好的腿盘着,石膏腿杵着,双手作调理姿运于丹田,配合一副入定的世外高人气场,说不出的滑稽。
张灵玉立定观察了一会儿,以对方的修为不可能感知不到旁边有人,看来是故意装蒜,撇撇嘴掏出手机,点亮屏幕才想起没信号,不能在线撸猫,可恶。
“吁……”
张大侠收势,缓缓抬起眼皮,“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伙人,对金光咒,五雷正法都有准备,利用地势打我们个措手不及,我这辈子最恨输得憋屈,这份必须讨回来。”
少了平日的油滑,张楚岚周身散发出丝丝恐怖,张灵玉一怔,愿闻其详。
“之前我太自大,靠了点小聪明给迅雷续费,事实也打脸了,你充給我的两节电还不够塞牙缝。一定是我对五雷正法的理解有误,所以从今天开始,闭关修炼枯坐冥想,直到参悟出降宫的本质为止。”
豪言掷地有声,打在墙壁上传回余音,要不是偶像包袱太重,围观全程的群众张先生差点鼓起掌。
“啊,内个……”
这么快有觉悟了?
“我的面呢?”
*
十分钟后,
“想!不!出!来!啊啊啊啊!”
张楚岚以头撞地,听脑瓜敲出的动静,果然是空的。
“呃,师叔,快、快扶我一把,腿麻了!”
“……”
“你站着让我劈……不对,你劈我……还是传功给我再劈……不对,你饿不饿,我好像没饱,你是不是躲着偷吃了?……唉,我自己练吧,你把我手机拿过来,听着音乐找感觉……”
反正张灵玉的确待不下去了,真佩服冯宝宝每天跟这家伙练功,这得付出多大的精神代价。
*
拆了绷带后,张灵玉顿感浑身轻松,除了某人耍诈按了两下,肩伤已无碍。公共浴室的热水竟然比酒店的更畅快淋漓,果然是集体主义好?
因为空间空旷,四壁到处是回音,个体相较空间的巨大对比容易让人产生不安全感,总觉得背后有人。
“……你把我灌醉 你让我心碎 爱得收不回……”
???
张灵玉猛地回头,啥都没有,深情的男声余音袅袅,是外扩喇叭在播流行曲。
“你在外头?”
“啊,是我……”张楚岚千里传音,一嗓子愣喊出国家大剧院的声场。
“何事?”张灵玉怕人也是来洗澡的,没遮没拦,很是不雅,可真的进来,也没有道理请出去呀,想到这层也是头大。
“洗衣服呢……反正功法的事情明天想也是一样的,衣服臭了事关大体啊。”
内什么,枯坐到破解为止的豪言壮志,你倒是吃个干净。
张楚岚面前的水龙头流得花花,底下的面盆里冒出山包似的泡沫,他一手揉面似的洗衣服,另一只不忘给香烟弹灰,一切尽在掌控。
“哟,洗白白啦。”
张灵玉实在洗不出花,披着滴水的头发磨蹭着出来,十分不乐意地点了个头,鬼似的飘过去。
“你不洗衣服?喏……”
长条的水槽里竟然还有个盆,同样推着高高的泡沫。
“顺便帮你拿来了,不客气。”
“……”
本来以为两三天能回去,张灵玉没打算在外头干家务,这通赶鸭子上架,怏怏挪到水槽边,拨开泡沫,黑线直接淹到脖子——
竟然全是内裤!
“我说你挺正经一个人怎么全是这种骚包的子弹裤,一摸就不是全棉的,能舒服么?”
竟、竟然还摸了?!?!
现在再说超市9.9还有意义吗?少年你听我解释……
张灵玉在脑海里颤抖地收回尔康手,强作镇定地化作一枚安静的洗衣娘,伴随手机的失恋金曲,全是辛酸泪。
*
“我说……”
“不想听。”
“呵!”
未雨绸缪,张灵玉直接关了室友的话匣子,把被人强行掏空的行囊袋提上床。
“……既然这么宝贝这通天箓,你倒是练呀。”
张楚岚当然看见袋子里的东西,这么问也不奇怪。旁人都眼馋陆瑾的绝学,张灵玉倒好,拿到手一眼没瞄过。
“我跟你师父里应外合狼狈为奸才把通天箓篡倒给你,算是你落败的小小补偿。我知道,感动不……咦,不吱声啊?”
这记心窝戳得稳准狠,上铺的人彻底不说话,直接盖被子装死。
“睡了?没意思,唉唉,睡个头嗨起来!”
张灵玉也是哔了狗,活了二十年遇到这种智障,对方猿猴似的挂在侧梯上,胳膊还保持掀被子的姿势。
“你腿没事了吧,爬梯子很轻松啊?”
“一说吧,好像又疼了,哎,奇怪,刚才怎么就上来了。”
“北境苍潭!”
“啊,师叔饶命,我!错!啦!”
男猪脚卒,全剧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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