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mar_Indeed

本章，修真升级里的泥石流

4.顺顺炁

“……好了，张灵玉，从今以后别再以天师府门人自居，我也不再是你师父了……”

睁开眼的瞬间，天花板很白，一夜奔袭总算停了下来，脑袋还嗡嗡作响。张灵玉支起疲惫不堪的身体，除掉湿透的衣衫，在脖颈间抹了抹，懒懒扯开窗帘，把梦魇赶回角落。

窗外路过二人，套着哪都通标致性的泥巴色工装，是张楚岚和冯宝宝去往附近的树林练功。对于干翻苍穹张教主已经修练到哪重天，张灵玉并不知晓，总之，他们练功时，他刚起床，等把“后院”的猫咪全部安抚妥当，正好赶上饭点，下午如此循环。张楚岚对他这个小师叔混吃等死置若罔闻，反而每晚按时按点过来督促“农药大业”不可懈怠。

张灵玉一边绑头发，一边目送室友离开。以前他是天师府出了名的武痴，一睁眼就脚不沾地去操练，搞得他那些天资平平只想当个山村小道的师侄们压力很大。没想到这么一天，张灵玉能懒懒散散打渔晒网，若师父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……

啊，师父不会知道了。

梦魇悄悄缠住他的脚踝死死相缠，令人窒息的酸楚从鼻腔涌出来。

“咦，师叔早！”

张楚岚注意到窗边的身影，便扬手招了招，阳光下，朝气的脸庞不着一丝阴霾。张灵玉还在发愣，对面的两人察觉异状停下脚步。

“……我是在替张怀义高兴……师父我自认为哪一点都比他强，可今天发现，看看他留下来的张楚岚，在传人这一点上，我输了……”

不是这样的，我可以证明自己！一定不会让师父您再失望了！

可是，可是……我已经不是……

……我……

张灵玉看着从掌间源源流泄的水脏雷，心中愤恨翻涌，无论如何，他都无法胜过张楚岚，胜过降宫，还有什么意义呢，证明给谁看，师父还愿意看自己一眼吗？

啊！

“糟糕，他好想走火入魔了！”

“莫事，我给他顺顺炁。”

“哎，别拗了，这招不灵，快把人拖起来。”

“不行，他看中男女之别。”

“我靠，都什么时候！”

*

张灵玉重新睁开眼睛，天色黯了，原本整洁的白墙上留下道道水脏雷攻击的痕迹。手边没有衣服，床单的花色也换了，基本猜出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。

客厅坐着的两人正就着泡面看综艺，见人形容惨淡地飘来，冯宝宝往旁边一挪，将沙发中间的位置空出来。

“可以啊，师叔，自己闷在房间里玩SM，刺激不？再不醒，就直接联系殡仪馆了。”

反正张灵玉听不懂，只觉得说话那位手掌忽然揽过肩膀，热气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，十分温暖。

修炼阴五雷，体温比正常人低，待运功行炁时周身极冷，若是发挥十成效力，可达冰点。自从张灵玉意欲散去修为，每晚都要忍受至阴真炁的反噬，流窜于周身，直至力竭。这些日子噩梦缠身，真炁如脱缰野马，翻搅内虚，但如早间清醒时无法压制，却是头一次。昏死之前，张灵玉有感到一股力量试图将自己拖出魔障，那灼热之感，深入行将冰封的五脏六腑，逼出一口恶血，便不省人事。

“多谢。”

“谢你个头。”

张灵玉怔住，自己以礼相待，换来这等反应，果然是报应么！

*

“师叔，在不？”

“今天我不想刷级。”

“小师叔乖乖，把门儿开开？”

那股子非奸即盗的哄骗，惹得张灵玉一阵恶寒。与以往不同，这次来者穿戴整齐，全套哪都通制服，似乎是要外出？

“何事？”

“看你早上行岔了炁，思来想去，还是要体现一下领导关怀，替你顺顺炁。”

“你不是说不管我的事。”张灵玉逆鳞竖起，面色阴沉。

“是不管，可这是我的事呀。罗天大醮后，迅雷会员一直充不上，练来练去五分钟。给你输入真炁时，感觉一股阴冷之力打回来，虽然不好受，但会员突然充上了。师叔，你就牺牲牺牲，当回小白鼠，让我再劈一次。”

“……”

怪不得先前殷勤地煮粥慰问，原来黄鼠狼给鸡拜年。眨眼间，走廊里两道虚影，一前一后追出别墅。

*

“别光开金光咒啊，尽挨劈多没意思。”

张灵玉靠在树边气喘吁吁，本就单薄的衣衫只剩褴褛的破布条挂在身上飘摇，形容狼狈还在其次，对方一副誓不罢休存心戏弄的小人嘴脸，令人恨得牙痒。

“发大招了，劈死了不管报销。小白……”

“慢着！”

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，张灵玉咬咬牙现身，粘稠的黑水将脚边草木掩埋。

“这就对了嘛。”

张楚岚狡颉一笑，周身真炁暴涨……夜幕忽如白昼，在原本张灵玉矗立的地方，水脏裂成细如发丝的残片四处飞溅。

“张灵玉！”

张楚岚本意非夺人性命，万万没想到对方一心求死。轰出全力一击时，瞳孔皱缩，倒映出密不透风的黑炁。张灵玉没有选择攻击，相反，水脏漫上惨白到透明的肌肤，反噬其经脉，当攻击毫无保留地袭来之际，两倍威力渗透入骨。

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自己，宁为玉碎，致死不得，想要堂堂正正，却落得万人唾骂……

月下，发如雪，染上星星点点血花飞溅，彻底失去颜色俊秀的脸庞，嘴角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
“坑挖好了，埋了不？”

冯宝宝扛着铁锹和丢了一地烟头的张楚岚并肩而坐，盯着树林冠顶一轮红日，胸中尽是黄河奔流江水滔滔，斯人一去不复返，今天少做一份饭。

*

我是死了吗？莫非这便是后世？

神明归位，灵台清明，从未感到如此轻松，仿佛一踮脚就能飞起来。张灵玉吐出浊气，体内真炁自动运转起来，不复累日郁积之苦。生前苦苦追求不得，如今摆脱肉身凡胎，来世再了未解恩仇！

睫毛微颤，阳光射来，浅棕的瞳仁微光渐渐聚拢，倒映出两个头戴哪都通员工帽的脑袋。

“！”

怎么追到阴曹地府了么，做鬼都不放过吗？联想阳五雷那通体舒畅的酸爽，张灵玉实在不想被轰个神魂俱灭，可是刚动了逃跑的心思，浑身一麻，疼痛如电流般流窜全身。

“醒咯。”

冯宝宝标志性的川普提示下，张楚岚又凑近一些，烟草混杂一夜汗水发酵的恶臭扑面而来，熏得地上的人差点灵魂出窍，还不如死了。

“没事就起来，老让我救你，以为充会员很便宜么。”

尽管浑身筋骨生疼，支起来的那刻，灵力流转，真炁汇聚，犹如被按了出场重置键，如获新生，这是怎么回事？

“知道你想弄死自己，我就成人之美咯，反噬的真炁都给我逼出来了，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。”

练炁境界到了一定高度便很难再提升，一些武学狂人想出个极端的办法，便是一次废了全部修为，不破不立。当然，之所以甚少有人这么做，只因这废立之法全凭运气，赌赢了功力更上一楼，另一端，便是万劫不复爆体身亡，妄为赌徒，非疯即傻。张灵玉这一遭，可谓兵行险招，当真做了张楚岚的小白鼠。

“喏，帮你挂了一晚上，再打两个副本就追上我了。尽玩猫咪后院这种宅腐养成，人设要崩啊。”

一只手机丢到张灵玉面前，不过机主并不关心农药霸业，回过神来，只觉得周身凉风阵阵。

“等一下！那个……不能顺便拿件衣服吗？”

再一次被同二人围观自己一丝不挂，于情于理怎么也说不过去，只是张灵玉忽视了一个重要基准：张碧莲不讲道理啊！

“师叔……”那人阴阳脸一翻，露出白牙森森，“手机里那个【龙虎山观鸟 终极珍藏版】是几个意思啊？暗中收集本帅哥黑历史，其心可诛。晾你在此好好反省，宝儿姐，走着！”